不单单是因为它是长广王封地。
还是我八岁时父母离开洛阳定居的地方,根基都在那里,我年幼时本就应该随他们离去,但终究没有,还是留在了洛阳。
直到父母亡故,都没有去成。
阿蛮自己一个人在燕州,有阿母留下的安排,就可以过得很好,不用麻烦任何人。
皇太孙抬眼看我,一时心痛难忍。
他想辩解,却嘴唇翕动、哑口无言。
唯有面色苍白得吓人,如金纸一般。
然而不过一瞬的功夫,我已经平静了下来,眨了眨眼睛,咦了一声,笑着看殿下:「殿下,你怎么突然长大了这么多?昨日不是才过完你十五岁的生辰吗?」
殿下看着我,骤然落下一滴泪。
当年被盛赞洛阳金童玉女的郡主和皇太孙殿下,人们料想,将来必定又是如檀郎谢女一般的佳话,不曾想,若干年后,竟然是这样的境地。
她记不住,她分不清年岁,忧惧欢乐皆转瞬即忘。她不会老去。阿蛮一直在原地。
十五春夜游,我早就已经兴奋了一日了。嬷嬷替我梳了一个很好看的头。
我提着裙子很高兴地就出去了,侍女追着我问:「不等皇太孙殿下了吗?」
我的动作一顿,短暂地失落了一下:「不等了,殿下太忙啦。」
皇太孙每年都要先和皇爷爷祭拜过祖先,又吃过饭听完训才能抽空出来,他有那么多事要做,他太累啦。特别自从有次,我不小心打翻灯笼烧了裙子,殿下并不高兴我出来凑热闹。
侍女给我准备好了马车,我却迟迟不肯上。
「郡主是在等什么人吗?
我不说话,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长街的另一头。等谁呢?我有点忘了。
突然有策马声传来,长街尽头的紫衣青年载花而来。
便如一幅水墨画,逐渐有了颜色。他穿着重紫的衣服,骑着鬃毛雪白的马,身前拥着满满簇簇的花。
他勒马悬停。
近似炫耀:「阿蛮,你看我去山郊采的花。」
长广王下面的衣摆上都是泥,他恨恨道:「洛阳的地依旧那么烂,我摔了一跤,但我愿意把花分你一半。」